作者:马克海伍德和王翠凤
目前在中国,成千上万的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在合法化的歧视面前沦落为二等公民。我们来自南非和美国两个国家。这两个国家历史上都曾经历过许多制度化的歧视:南非的种族隔离制度和美国南部各州的吉姆克罗法。我们应当从我们自己过去的经历中吸取经验教训和展望未来。
现在中国的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动辄受到各种歧视。他们可以因感染或患了艾滋病而被雇主解雇甚至于被赶出家门。学校公开拒绝接收父母为艾滋病患者或感染者的儿童入学。很多医院拒绝为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进行治疗,那里的医生和护理人员因缺乏对艾滋病的正确了解而深恐受到艾滋病的传染。尽管新的艾滋病行动5年计划和2006年艾滋病条例规定了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有其合法的权利,但却没有任何在全国范围内禁止歧视的法律规定。而事实上在一些省份,法律却禁止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从事饮食服务工作,禁止他们进入公共游泳池。
控告政府机构和部门雇主涉嫌歧视的中国律师在法庭上无法胜诉,因为法庭和政府机构同一个鼻孔出气。民权律师于方强指出:”我们面前的道路是艰难曲折的。”
此外,成千上万因为在政府医院里接受污染的血液和血液制品而感染艾滋病的人无法行使其起诉的合法权利。许多人曾争取让政府医院对其使用污染的血液进行输血负责,但亚洲促进会和东珍惟谦艾滋病法律中心中国组昨天发布的一份报告发现,越来越多的法院拒绝受理任何有关艾滋病的诉讼。
缺乏合法的权利使得社会各个方面的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感到无助和沮丧。一名因艾滋病的原因而多次被解雇的男子向我们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社会甚至不给我们生存的机会。”另一个人表示,被解雇的沉重打击让他感到走投无路甚至开始在想重新沉醉于毒品。”
其实,不仅是那些受害者在精神上受到制度化的歧视。印度的圣雄甘地在其著作中指出,压迫者在精神上摧残受压迫者的同时也在摧毁着自己的灵魂:”你想要看到的这个世界上的变化就是你自己。”他的哲理和他所倡导的非暴力抗争运动最终推翻了殖民主义。在南非和美国,他的思想启发了众多的民权领袖向制度化的歧视发起了挑战。
上个世纪50年代在美国,非洲裔美国人在使用公共巴士,餐厅,厕所,学校和饮水机等方面处处受到隔离,看起来这是永远也不可能改变的。在南非种族隔离制度下,南非的黑人不得不在被隔离的”家园”里生活,无论在公共场所还是私人生活的各个方面都因其种族而被隔离。在这两个国家,成千上万的人以和平的抵制和游行来推动变革,很多人在由政府当局挑起的暴力对抗的活动中失去了生命。
中国不应当重蹈同样血淋淋的覆辙。事实上,在国际层面上,中国已经围绕艾滋病的议题签署了一系列谴责歧视和促进人权的声明。中国领导人应当从其它国家曾经犯过的错误中吸取经验和教训,排除导致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转为地下的制度化歧视,并通过这一过程,让生活在恐惧中的人们敢于出来接受艾滋病的检查和治疗。中国应当设立一个基金,在全国范围内通过国营的医院来帮助成千上万的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应当对社会和公众进行宣导和教育以帮助人们正确认识艾滋病的传播和预防。
基于一个人血液中的成分所进行的歧视与基于一个人的肤色所进行的歧视同样都是野蛮和不人道的。中国应当赋予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平等的权利,应当发起一场运动来制止前面所描述的不公平和歧视。历史上南非和美国都曾经历过制度化的种族主义,而今天两国的总统都已经是由黑人来担任了。两个国家都还仍然存在着许多的不平等现象 – 摆在我们面前的仍旧是一条漫长的道路和行程。但变化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能够实现的 – 对中国来说,抗击艾滋病的广泛流行是一项迫在眉睫的工作和任务。
马克海伍德是南非的公共利益法律中心SECTION27的执行主管,王翠凤是旨在支援亚洲健康权利团体的美国非营利组织亚洲促进会的主任。